cynosure78
[转帖]透视80后女性婚姻:别拿婚姻当爱情(连载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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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-03-22 15:00:00
1
缘分这东西,大抵应算作宿命的不明账目,大多数人都相信它的存在。人的背后仿佛是无形的提线,若不是它的操纵,素昧平生的人们怎么会在不期中聚首,并演绎出一段段或喜或悲的故事?
但提起与陈孜铭的相识,吴小爱一定矢口否认:什么缘分啊?或许三分天注定,七分纯粹是人折腾。
那是在毕业前一个月,同学们的周末大逃亡将偌大幢宿舍楼重新送回了楼兰古城的空寂。小爱很不习惯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,回家更是觉得无聊,就一个人出去溜达。
进入6月的北京,一天热过一天。小爱穿一件米色的针织衫,下身是窄紧的牛仔裤,就觉得穿多了,于是到哈根达斯买了一杯冰淇淋,刚吃了几口,见11路公交车驶进车站,就跟着人群上了车。
周末的人在家待不住,将车厢都要挤爆了。小爱好不容易抓到扶手。摇晃之中,冰淇淋晃出一滴,落在身旁座位上的一个男人的肩上,幸好人多嘈杂,他没有注意到。小爱吐了吐舌头,见那男人一身光鲜笔挺的西装,领带扎得中规中矩,心想还是敬而远之为妙。但是福不是祸,恰在这时,前面来了个老奶奶,那男的“嚯”地一下起身让座,刚好碰到了小爱的手肘,冰淇淋脱手而飞,一个180度大空翻之后,就结结实实地盖到了那男的身上。这一下不得了,小爱连连道歉,还掏出纸巾给他擦,还说要赔些钱给他去洗衣。
那男人先是很恼火,却又显得无可奈何,说:算了,算了,赔钱有什么用?车一到站,他就下车走了。
幸好遇到个好说话的,一场小风波平息,小爱到达目的地,先去书店买了一本,然后就到书店隔壁的星巴克看书去了。
咖啡屋依旧是人满为患,小爱只得先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位置将就而坐,眼睛四处梭巡好位置。她注意到靠窗的2号桌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人独座,一会儿心不在焉地调弄着汤勺,一会儿又掏出手机来看,心浮气躁的样子。
小爱比她还着急,巴不得她快点走路,以便鸠占鹊巢。终于,她忍不住拨了个电话,像是对什么人兴师问罪:“你介绍的究竟是什么大牌人物啊?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!难不成想让我等他吃消夜?好,好,再等等,以四点钟为最后期限,超过时间,本小姐就不伺候了!”
小爱听明白了,一看时间,才三点钟过一点,心生一计,决定帮那女人一把。她把手机关了,径直来到那女的面前,说手机没电了,能不能借你的发个短信?
俗话说笑脸难拒,而且又是用她的卡,那女的稍作犹豫后就把手机给了她。小爱接过手机换上自己的卡,装模作样地按键,不过,她没有发短信,而是进入手机的时间设置区,把手机的时间调快了40分钟。操作完毕,小爱向她道过谢后就若无其事地回了座。
小爱坐在座位上回想刚才那一幕,心不跳手也不抖,演戏绝对到位,她开始暗自傻笑起来。
过了一会,那女的习惯性地拿起手机,一看眉头就拧了起来,拨通电话:“叫他别来了!”说完,提起皮包地走了。小爱见阴谋得逞,心里窃喜,连忙移坐过去。那女的还真不走运,气冲冲地走出大门时,又与进门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。
“走路不长眼啊!”
“对不起!对不起…… ”只听一个男的连声道歉。
小爱心里笑开了花,怡然自得地看着书,一边端起咖啡来呷了一口,就听一男人走到面前说:“等很久了吧?实在对不起,我……”
小爱抬头一看,这不就是车上的那个倒霉蛋吗?换了一身西装追来了!小爱“扑”地一口就喷了出来,那男人的衣服算白换了。他连忙拿出纸来擦,刚要开口,小爱将他打住,从钱包中掏出一张“老人头”说:“什么也不要说。两套衣服一起洗,你看这点够吗?”
“是你啊!算了,算了,我们真是有缘哪。”那男的也认出了她,笑得有些局促。“我叫陈孜铭,今年30岁……不,29岁半,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……”
小爱一脸茫然地听完,不知他打什么主意,面无表情地说:“幸会了,陈先生,谢谢你的大度,请问还有别的事吗?”
陈孜铭很窘,急忙解释道:“请不要生气,曼丽小姐,第一次约会就迟到是我的不对,可我那是回去换衣服耽搁的,这你是知道的啊……”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-3-23 12:02:31编辑过]
小爱越听越糊涂,转念一想,就什么都明白了,差点笑岔了气,半天才直起腰来说:“你的曼丽小姐刚才和你擦肩而过了,快去追吧。”
按常理来说,误会消除了,陌生人也该重归陌路了。但吴小爱从这个敦厚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某种色彩,加上是自己搅黄了他的好事,就这么game over有些于心不忍。于是,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,陈孜铭干脆将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曼丽小姐抛之脑后,将错就错地与小爱开始了交往。可谓失之桑榆,收之东隅。
由于吴小爱毕业在即,陈孜铭也说自己比猴儿忙,两人交往经常是闻其声而不见其人,倒是用电话给通讯公司作出了不小的贡献。
有一次陈孜铭碰巧去她们学校那边办事,顺便约她出来吃了顿午饭。结果一大群人中他竟有本事招呼错人,弄得小爱跟着他尴尬。席间,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几句话,但这种淡漠的交往阻挡不了二人关系的发展,他们有一个不谋而合的目标。吴小爱时常在课堂上神游天外,别人都盼望能找份好工作,她却希望一毕业就嫁人托付终身。陈孜铭的不期而至,及时填补了这个缺位。
而陈孜铭王老五是旗杆上挂招牌——光棍有名,终身大事迟而不决,亲友的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死了。尽管没有花前月下,也没有浪漫温馨,两人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,三个月后,陈孜铭正式提出求婚。在他看来,吴小爱也许不是十分理想,但是瑕瑜互现。她长得白皙细腻。身材娇小却凹凸有致,有一种集任性、倨傲、妩媚、柔弱于一身的小女人味。尤其难得的是,她应该也算中产阶级出生,却没有过高的物质要求,就凭这一点,就是他该阿弥陀佛地感谢上天厚爱,还有什么不满意?
吴小爱没怎么想就答应了,当天就带着陈孜铭回家去了,蒙在鼓里的父母措手不及。
父母对陈孜铭的第一印象还不坏,就是不满女儿的冒失。更不能理解他们的进展速度。除了这些,争议的焦点在于陈孜铭的背景和年龄。
将陈孜铭送走后,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卧室。
“你们才认识几天啊?你对他了解多深?”妈妈带着诘责的口气,她是小学教师,姓张,思考的角度也不同。想了想,又问:“他是贵阳人,离乡背井在北京,30岁了都没对象,这背后不会有什么问题吧?”
吴小爱很不以为然,理由一大堆。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,没见那些恋爱长跑的恋人,等不到结婚就各奔东西了。就算是几年十几年的老夫老妻,真的过不下去了,还不照样一拍两散?难道双方还不够了解?再说,30岁也不老啊,这个年纪单身的人一抓一大把。没听说吗?现在的男人是三十一枝花,风华正茂,又历练成熟,比那些毛头小子不知强过多少!
妈妈被她连珠炮似的反驳说得一怔,想一想又摇头:“不行!不行!万一你们结婚他又回贵阳去,听说那地方到处是山,又闭塞又偏远,要啥没啥,你一辈子就耗在那里了,你能受得了吗?”
吴小爱诮笑一声:“张老师,您不觉得多虑了吗?人家脑子没进水,在北京干得好好的,为什么要回那穷乡僻壤去?况且,贵阳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吧?伟大的祖国还号召我们投身到西部大开发去呢。”
说那么多,妈妈就是难以接受:“还是不行,你们不合适……”
吴小爱马上一副乖乖女之态,说我知道您是想给掌上明珠挑个乘龙快婿,但陈孜铭也不差啊,长相端正,身高1米75,正牌北大毕业,月薪过万,别尽挑肥拣瘦的,差不离就行了。本来她还想说,不要对你女儿估值过高,过这个村恐怕没这个店了。但话到嘴边就变了下文:“您不老说我娇生惯养吗,正好找个成熟点的来管着我啊?”
老师一般比较通情达理,妈妈又特别惯这个宝贝女儿,而今看来,她似乎铁了心,将陈孜铭说得跟花儿似的,口气也就慢慢松了下来,再想到女儿那小姐脾气,兴许找个宽容厚道的才能容她。她禁不住女儿的撒娇发嗲,最后勉强同意了。
“这事没得商量!”
不等女儿说完,爸爸将手一摆,反而给她上起了政治课。说这么大的事既不请示也不汇报,分明是目无尊长。爸爸经营着一个钢材厂,好歹有些身份和地位。堂堂厂长千金,终身大事自然不能等闲。他严肃地说,门户问题姑且不论,单是两人身上的南北文化差异,就难以交融,生活在一起,难免会磕磕碰碰。所以,即使不找个旗鼓相当的,最起码也得找个本地的。
小爱对这观点嗤之以鼻,说现在都全球经济一体化了,您的思想怎么一股锈味儿?这话未免有破坏团结之嫌吧?
但她嘴皮磨破,老头子就是铜佛一尊,根本听不进去,小爱忍不住激动起来,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主。爸爸反倒不愠不火,说没有人剥夺你的自主权,但一时冲动就另当别论了。你少不更事,思想还单纯了些,爸爸是为你着想。气得吴小爱出去时将门摔得山响。
小爱在第二早就离家出走了。
在这之前,如果达不到预期目的,她一贯的做法是将父母当作空气不闻不问。只是,这一次的冷战升级了,不但见不到人影,而且电话也无法接通。
就在父母急得要报警的时候,小爱突然又回来了。才几天时间,她似乎憔悴了,爸爸虽没有苛责她,但说什么也不会因此改变初衷。
小爱呆在屋里连晚饭也不吃,妈妈放心不下进房去看她。过了不久,妈妈懊恼地出来,主动做起了爸爸的思想工作。
妈妈说,现代的年轻人啊,哪还肯像我们那阵子循规蹈矩啊?事情到了这步田地,只要双方都是你情我愿,就成全了他们吧。
爸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,责备女儿不自爱吧,已经无事无补。只得随她去了,但聘礼他一口喊了四万。
2
婚礼的场面很奢华。
小爱和陈孜铭一身礼服显得光彩照人,满面春风地站在酒店门口向客人敬烟发糖。
北京的亲友、同事和同学一共30多桌,谈笑风生,满堂生辉。陈孜铭的家族也不远千里地派出10多个人,这一组风尘仆仆又初来乍到的亲友团,略显局促但又举止粗放,让兼顾全盘的新郎有些照应不过来。
散席之时,陈孜铭的婶婶竟然在客人没有完全离座就开始打包,说可以在回去时的火车上吃。
小爱的眉头皱了起来,呆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,心里却直犯嘀咕:这顿饭就是能过了今晚也不过了明晚啊!这在平时或许无伤大雅,但今天是什么日子?当着众多人的面,陈孜铭也觉得有些难堪,更担心新婚妻子脸上挂不住,让他下不来台。
刚好小爱的几个同学围了过来,嘻嘻哈哈地说个不停,才化解了那尴尬的气氛。她们艳羡她好福气,说她眼明手快,一毕业就找到了归宿,而且是个一月能进一万的如意郎君。她们不知还要在纷扰尘世中摸爬多少年才能有她的造化。
小爱如愿以偿地笑了,笑声过后,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。
随着喜色的褪淡,生活也逐渐走入现实轨道。小爱开始体会到婚姻其实不是一件美差。
首先,柴米油盐每天必不可少,而且翻来覆去就那几样。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地方,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。除了洗衣做饭收拾屋子,其余时间都在看肥皂剧,以前嗜之如命的韩剧看多了才发觉不过如此。一天当中最兴奋的时候,当属陈孜铭按响门铃的那一刻。看着丈夫一边吃着自己做的菜,一边和他说东道西,她空寂了一天的心才有了温暖的充实。但晚饭一过,他通常都会去忙自己的,要么就坐到电脑前继续工作,要么就是捧起书本来啃。直到吴小爱生气了,他才很不情愿地放下手头的事,但用不了多久,他就会呵欠连天地催促早点休息,仔细算来,夫妻真正相处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。
她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:生活的真谛究竟是什么?或者说生活是为了什么?这个命题无疑很费思量,她百思都不得其解,又转为想念那些姐妹们,不知她们正在做些什么?想必过得很逍遥吧?
与上学时相反,她现在特别爱回家。确切地说,是回父母的家。一进屋先抱怨一通,妈妈倒是心疼她安慰她,但爸爸的怨气未消,总是趁机将她一军:嫁出去的闺女,就是泼出去的水,要抱怨回自己家抱怨去!
吴小爱很是委屈,从父亲的态度,她意识到一个不愿承认的现实:家的意义已在婚姻中慢慢蜕变了。
也难怪爸爸会不耐烦,五十出头的人了,成天开着一辆别克在外面奔波,回到家里连顿饭都吃不清净。其实听到这些,他心里也不好受,更感到愤懑难平:当初你要嫁,没人逼你,九牛二虎都拉不住,完全是自作自受,现在又找大人诉苦来了。含辛茹苦养大女儿,到底图个什么?
不过,小爱也不糊涂,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:陈孜铭从来都没对她说过一句:我爱你。晚上他们亲热,他通常都是精简程序直奔主题,狂澜突发又匆匆退潮,完事便倒头呼呼睡去。一开始她没往心里去。想他每天对着电脑辐射,人很容易困倦,她尽量给予理解。但日复一日,他都没有表示出丝毫温存爱意。不由得让人怀疑,他是否真心爱她。这个她可以不计较,但既然结成连理,最起码要尽丈夫的责任吧?
都说贵阳人讲究清洁,陈孜铭的确很爱干净。只不过从结婚那天起,他脱下的一堆一堆脏衣服,都是小爱大包大揽,包括脏袜子、内衣内裤,她没有表示任何怨言,因为时至今日,她还没有找到工作,吃穿用度全都靠他,有种人在屋檐下的感觉。
这一天,陈孜铭忽然心血来潮要和小爱去拜望岳父母。
尽管对这个女婿还有些生疏,但对小两口的到来,二老还是表示很高兴。爸爸陪陈孜铭在客厅喝茶聊天,妈妈系了围裙去张罗饭菜。
小爱到厨房帮忙,少不了又对妈妈嘀嘀咕咕。常言说,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喜欢。妈妈反觉得陈孜铭没她说的那么多不是,就开导她说,女人就应该勤快些,何况是照顾自己的男人呢。小爱听着有些耳熟,好像和婆婆如出一辙,也就没有反驳。
饭桌上,一家子有说有笑,气氛相当融洽,爸爸发现和女婿有很多话题,越谈越觉得投契,酒喝得十分顺喉,妈妈笑呵呵地给大家夹菜,吴小爱看到父母尽开欢颜,也感到今天没有来错。
手机突然响了,小爱接起手机笑了笑说,“小悦,我正式接受你的道歉……”
小爱口中的小悦,名叫安悦,是大学的同窗,而且是同宿舍的密友。但就是这样的铁关系,在关键时刻放了她一次鸽子。
作为伴娘的不二人选,小爱一早就预定了,她却在婚礼前一天突然称生病不能到。小爱原打算不再理她了,但最终还是原谅了她,因为她事后说出的理由,让小爱实在不忍心怪罪。
安悦的爱情算得上轰轰烈烈。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四川的男生,从此就不可救药。网聊一个月后,只身一人跑到四川和那个男生私订了终生。
小悦乐观地以为,开明的父母一定会成全他们。结果他一亮相,就让平易近人的父母一下子失去了理智。父亲当时给了她一巴掌,然后对那个男的说了一个字:滚!
一切都是他那身造型惹的祸,黄白相间的蓬松狮子头,缀满十多个口袋的大裤子,鼻子和耳朵上各钉着几个小环,这种很难说清是哈韩哈日还是丐帮风格的装扮,对于小女生来说无疑是帅呆酷毙的,但在食古不化的思想中,就成了无法容忍的歪风邪气,照安悦父亲的话,从衣着可见人品。
为了爱情,安悦做到了不顾一切,包括和父母反目。她想的是,内部矛盾可以日后化解,首先要抓住意中人。可万万没想到,当她从家中偷出户口本要和他去登记的时候,那男的却对她说:我们完了。
是的,他们完了。从相识到分手,两个月不到的时间,初恋和初夜都化为乌有,安悦的躯体突然失去了灵魂的支撑,马上就病倒了。
于是,就在小爱结婚的前一天,安悦给她打了那个电话,说不能到场了。小爱不得已临时拉来刚满20的表妹救场。她心里那个气啊,当时说了一句有口无心的话:等你和那个四川小子结婚我也不参加。她哪里知道,安悦打电话的时候几乎连电话都拿不稳,就是她这句话,再次将安悦的心击碎。
男人,真他妈不是东西!安悦放下电话,狠狠地淬了一口。
小爱重新坐回饭桌的时候,大家都吃完饭到客厅去了。陈孜铭对岳父岳母说,结婚快半年了,还没回过家一次。特意请了个长假,想带小爱回趟老家。爸爸笑着说应该,早就应该去了。
新媳妇见公婆是理所当然,可是小爱不这么认为,她觉得在自己未工作之前,在陈家人面前多少底气不足,所以总找一大堆理由拒绝。提了太多次,实在搪塞不过去了,她就直接挑明不想去。陈孜铭想不明白,为此还和她闹过别扭。今天来的另一目的,是为了搬救兵,让老丈人、丈母娘帮着说导说导她。
“小爱啊,你这可不对,做父母的都指望儿女常回家看看,这点心情做子女的要多体谅。”妈妈这话显得意味深长,削好一个苹果递给了她。
“工作都没有着落,我心里正烦着呢,而且这样去也不好意思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,哪那么多的俗套?再说,等真正工作的时候,时间就少了。你们这次可以多住些日子,一来可以和公婆团聚,二来呢,就当作旅游痛痛快快玩一次,不是两全其美吗?”
“爸爸说的是啊,机会难得,现在去最合适不过了。”陈孜铭赶紧蛇随棍上,希望能够说服妻子。
“你们让不让人看电视啊?”小爱嚼着苹果,烦躁地对着电视屏幕。
“老婆,那你答不答应嘛?”
陈孜铭话刚说完,小爱感到筋骨都有些酥了,脸上泛起红晕。羞于父母在场,她忙别过脸去,羞赧地嗔道:服你了……
事情就算定了,陈孜铭怕小爱变卦,次日早晨去买油条的时候,先跑到车站,买了3天后北京西到贵阳的火车票。
3
出发之前,夫妻二人特意去逛街购物。太过低廉的陈孜铭不让买,只允许小爱挑些精致或具有特色的东西,说一般商品在贵阳同样能买到。陈孜铭一边买一边扳指头数着人头,吴小爱非常惊讶,他从哪蹦出那么多穷亲戚和狐朋狗友?
一天采买下来,钱包差不多见底,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提着,活像两个经营百货的二道贩子。
陈孜铭似乎很在意小爱对自己家乡的感受,一直试图用那边的风景去感染她。从他极富感情且不无自豪的描绘中,贵阳应该是个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好地方。但遗憾的是,小爱并不动容,也没有表示反感,而是平静地跟他上了火车。
上了火车,小爱才发现陈孜铭订的不是卧铺票,而是两张硬座票。这下她可是火了,30多个小时的路程,这么又挤又臭地枯坐一路,到终点还不得发疯?
陈孜铭自知理亏,赔着小心,拉她找到座位,并承诺晚上补卧铺,吴小爱才肯勉强坐下。没料到中途上车的人多如潮涌,而且,卧铺票早已卖个精光,陈孜铭一脸歉疚地坐回小爱身边,小声说:“老婆,委屈你了。”小爱顷刻间就要变脸,陈孜铭连忙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。
他太了解小爱了,脾气说来就来,但哄一哄就会好许多。
一路上满耳朵除了车轮碰击铁轨单一重复的声音,就是陈孜铭讪讪的说话声。当他说到父亲名字叫陈晓东的时候,一直望向窗外的小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,继而哈哈大笑起来。没想到公公的大名会那么响亮,她实在是忍俊不禁。
对陈家的“发迹史”,小爱并不感兴趣,轻描淡写地说了声“哦”。
小爱见过婆婆一次,对她的印象是精明能干并且能说会道,尤其是她一张嘴,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觉得顺耳。连她这个文科生都自叹不如。比如她说:两个人在一起吃苦受累是免不了的,男人吃苦在外头,女人吃苦在男人背后。
吴小爱先是点头,琢磨之下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,应该翻译为:女人的天职就是伺候男人的。
不难想象,一个女人终日埋首在男人背后,能有多少自我?失去了自我,又有多少幸福可言?文科出生的小爱并不缺乏联想,一句话她可以揉开掰碎来听,并且举一反三。照她自己的语录:思考是灵魂的呼吸方式。
那次婆婆握着她的手说:“这闺女的手真滑,真白,真细。”的时候,小爱真希望再听到一句:真好。但婆婆的意犹未尽让她不得不想,这不就是暗指自己娇气,会让他儿子受累吗?
对于这一类事,她从不会跟陈孜铭唠叨,多说也无益。23岁的她或许很多地方不成熟,但内心已涂上深深的底色。
陈孜铭买了很多零食讨她欢心,并保证到家不会让她干任何活,因为,妈妈是不会让她动手的。小爱不置可否地一笑。同床共寝那么长时间,他只知道迁让,并不了解她真正的心思。而她越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,陈孜铭越是坐立难安,想着法儿来取悦她。但这种笨拙的取悦往往适得其反。
到了贵阳已是晚上8点多钟,出站口前人山人海,昏聩的灯光投散在喧嚣的场面上,一股完全陌生的异地气息迎面而来,小爱的心情顿时直线下落。
来接他们的是陈孜铭的堂弟陈懂。小伙子长得浓眉秀目,亲热地喊了一声嫂子,就把小爱手中的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。
陈孜铭和陈懂本是断骨连筋的同胞兄弟。因为小时家境不好,陈孜铭的成绩又出类拔萃,眼看供两个孩子读书非常困难,父母一筹莫展,成天长吁短叹。刚巧大伯家只有两个丫头,父母便舍卒保车,把陈懂过继给了大伯。现在条件改善了,有意要召回陈懂,但覆水难收,他们只能以堂兄弟相称了。陈孜铭提起这事总是心有戚戚焉,总觉得是自己挤走了弟弟,希望能够有所弥补。
吴小爱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,感到好笑,说你们家这叫左手换右手,不赔本的买卖啊。不过,关系就搞得复杂了。
小爱跟着哥俩上了出租车,穿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市区,半个多钟头才到了郊区的陈家。
陈孜铭的父母早在门首翘望了,还有些围看热闹的人。小爱一下车,婆婆就上前牵了她的手进家。
他们家是依势而建的三层小楼,只是周边林立遍布的楼群中的普通一分子。房子的结构不太合理,没有华丽的外表,地砖也失去了的光泽,从里到外都透着股粗放之气。
进屋刚坐下来,一家人还不及叙话,几个吴小爱从未谋面的男子生拉活扯地带走了陈孜铭,吴小爱以旅途劳顿为由谢绝了他们的邀请。婆婆见儿子一走,媳妇就露出不悦,于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,就让陈懂带她到楼上去休息。
正如陈孜铭所说,小爱不用插手任何家务,反而是婆婆给招呼得妥妥帖帖,把饭菜端到房间里,并对她解释说,孜铭几个哥们一听他要回来,高兴得不得了,早就等着他聚一聚了,冷落你了,千万别见怪啊媳妇。
其实这种情况小爱已见多不怪了。刚结婚一个月时,陈孜铭有两个朋友到北京,说什么在家靠亲人,出门靠朋友,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了。结果住了一个多星期还大有不想走的意思。这也难怪,白吃白住不说,还有不用上班的小爱当保姆天天伺候着,这样舒坦的日子谁舍得走?好不容易走了,陈孜铭送出门一个劲地说:你们别跟我见外,有空再来!有空再来啊……小爱在屋里听得直冒火,他脚刚跨进门,她就把那半瓶没喝完的燕京纯啤砸在了地上。
就在那个星期,吴小爱作茧自缚的感觉更深了,拿着拖把和抹布,收拾打扫的好像都是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的青春。
她也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包容,以适应现在的角色,俗话说: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。但真这样去做时,心里的落寞之感就会反弹起来。
婆婆很会察言观色,瞟见媳妇的表情,也就没有继续多说,接着从门边一个橱子里拿出几个已经装好的礼盒,让他俩明天去亲戚家送喜。出门之时,她又转过头来嘱咐,要是给你红包你就揣着,别忘了多谢人家。
小爱想到去别人家的情形,脸不由得红了。新婚的感觉已成云烟,到了这边又得重温一次。
到亲友家送喜是结婚必可不少的一个环节。在小爱看来,这些礼盒其实是以少换多的筹码。她明白,现在拿别人的,等人家婚丧嫁娶时还要奉还。这种习俗让她反感,不能衡量真情实意,更像是一宗礼仪期货。
陈孜铭回来时已酩酊大醉,是由两个朋友扶着上床的。令吴小爱不满的是,他们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,舌头都打卷了,还要啰唆几句才走。
幸好小爱还没换睡衣,她生气地坐到床沿,望着死猪一般大口呼气的陈孜铭,有关春潮荡漾的情景丝毫也回忆不起来,于是沮丧地躺到他身边。
陈孜铭嘟囔着翻了个身,一只腿压到了她身上。她厌恶地一把推开,背对着他睡去。在合眼进入昏冥时,她仿佛听到心里发出的一声叹息。
第二早7点,小爱在双腿间隙强烈的不适中醒过来,立即“腾”地坐起来,指着陈孜铭的鼻子嚷开了:“陈孜铭,你给我放规矩点!”陈孜铭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强烈,无辜地说:“吃炸药了吗?我给你消消火……”说着还动手动脚。
“滚一边去!”小爱骂道,转身继续睡去。此时,想必婆婆已在忙活早饭了,亲友可能也来了。但天塌下来她都不管了,连续30多个小时的旅途让她累得够呛,只想伏在枕头上睡个天荒地老。
“老婆……”陈孜铭轻唤着,五指攀上了她尖耸的双峰,他已经忍了多天,昨晚又因醉酒误了好事,现在就像老猫枕咸鱼,妻子发恼根本浇灭不了升腾的欲火。
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,小爱听到门外有人走动,赶紧问了一句:“谁呀?”
“是我!”婆婆在门外应声。小爱下床打开门,整了整睡衣问,“妈,有事吗?”
“哟,你们起来了?太好了。”婆婆手搓着围裙,脸堆着笑说:“饭我做好了,快点下楼来吧,吃完饭好去亲戚家……”
他们的行程早被安排得滴水不漏,婆婆像念经似的一口气说出了造访的次序,还不放心,又交代了一些礼数要领。
小爱长着脖子听完,心里已经烦透了,关上房门,回头见到刚才还欲火焚身的陈孜铭也是一脸无奈。
“我要睡懒觉,干脆不去了吧?”
“这怎么可以?”
“我说可以就可以……”吴小爱眼波迷离地媚笑,将睡衣褪了个精光。陈孜铭何曾见过这等阵势?打结婚起一直是他主动,从来都是单刀之入,痛快一气了事。小爱的一反常态倒让他不知所措。等回过神来,一把将她拽过去压在身下,对她的挑逗施以狂轰滥炸的惩罚。
小爱十分厌恶老是处在底层的狎状,觉得有一种受虐的耻辱感。但陈孜铭鏖战正欢,她根本无力反抗,只得任他摆布。口中被动地配合他的节奏,大脑渐渐变得清空起来。陈孜铭的总攻即将一泻如注,痛苦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,她的脑海突然闪过一幕情景。陡然间,不知从哪来那么大力气,猛地一把将陈孜铭推开,让他从云霄霎时跌入地狱。
陈孜铭气得直吼:“你有毛病啊!”
吴小爱清楚记得,和他第一次过后,自己就怀上了。当她对他说明情况时,他说:“到医院打了吧,以后再要。”他的淡漠反应让她感到寒透了心,当天就赌气去了医院。随着那个生命的夭亡,留给她的,难道只是血肉剥离身体的伤痛吗?
她冷笑地看着他,男人求欢时的卑屈和不能泄欲后的狂躁,是多么强烈的反差,又是何等可怜的龌龊。
陈孜铭油煎火烧已到分秒将亡的地步,不顾一切地按倒她,准备跨上去续接疯狂。不料被小爱赏了一巴掌,脆生生的响。陈孜铭捂着辣乎乎的脸颊,“你!?……”
“还想再杀掉一个孩子吗?”小爱的眼泪流了下来,陈孜铭还不知祸起哪端,目瞪口呆地看她穿上衣服,老半天才明白过来。这是哪跟哪啊?简直莫名其妙!他连忙恳求说:“别这样,会死人的,你这是谋害亲夫,就差一点,快点,快救火啊……”但小爱已穿好衣服下了床,冷冷地说:“要搞你自己搞!”
“妈的!”陈孜铭气得朝她背影扔了一个枕头,这种半途而废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。守着个老婆却都不能满足,真是窝囊到家了。还不如花几百块去找个学生妹来得利落。当然,他只是听朋友炫耀过,还没有亲身体验。在恼羞成怒的一刻,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统统冒出来了。
两人就这样横眉冷眼地先后下了楼,把早饭当成了午饭吃。婆婆有些不快,但看到小两口的神色更不妙,马上就多云转晴了,若无其事地招呼他们吃饭,还拣些家长里短来缓解气氛。
碗里的饭小爱是数着颗粒吃的。一顿饭下来,大半天就过去了。原定的行程还得要走完,陈孜铭本来有气,见妻子磨洋工几次差点想发作。婆婆却表现出极大的耐心,不急也不恼,直到打发小两口出门。
陈家亲戚的居住条件与大城市相形见绌,他们大多过分殷勤而且谦恭,让小爱感觉优越感被放大了许多,排斥感随之消除不少。但由于语言障碍,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,只得似懂非懂地含糊其辞。
陈孜铭接受着别人的称贺,不禁有些衣锦还乡的得意,对妻子的怨气也就没了,给她当起了解说员。小爱也很会配合老公,在人前表现得温柔如水又落落大方。
晚饭到了大伯家,孃孃(北方称作婶娘)拉着小爱的手,嘴里啧啧说个不停,“多洋气的媳妇啊,真是越看越疼人,孜铭好福气哟!小懂,你也要发奋哪,什么时候有你哥那样能耐娶个大地方的姑娘回来……”又对陈孜铭说:“找了这么个娇贵的媳妇,看把你妈开心的,睡觉都合不拢嘴了吧?”
第一章 毕业就结婚(8)
“难道孃孃不感到开心?”
“你这小子说的,我怎么不开心啦?”孃孃笑骂着,给他们装了很多特产。临走时塞给小爱一个鼓鼓的红包,小爱稍微推辞就笑纳了。
陈懂将他们送到公交车站。车来的时候,突然递给小爱一张纸条,腆着脸说:“麻烦你了嫂子。”
“没事。”小爱微笑着收了,转身跟陈孜铭上了公交车。
坐在车上,陈孜铭疑惑地看着小爱,等她主动张###代。谁知她竟像个没事人一样,眼睛移向漆黑的窗外。陈孜铭实在忍不住,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大腿,不料这一下又捅了马蜂窝。
“你有小儿多动症啊?什么破毛病!”
车厢原本悄声静气,小爱这一亮嗓,把乘客的目光全吸引过来。陈孜铭感到很尴尬,也来了气:“你少跟我诈唬,刚才小懂给你什么了?快拿出来瞧瞧!”
“和你有关吗?”
“我是他大哥,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?你是她嫂子不假,可你们连脸都没混熟,凭什么要找你?而且是背着我来。”
“陈孜铭!这话什么意思?他可是你弟弟,有你这么胡乱猜疑的哥哥吗?”
“有这样的兄弟和嫂子吗?”
车上的人听到都乐了,小爱“嚯”地站起身喊:“师傅,停车!”原本想顶一下陈孜铭,谁知司机真的踩了一脚刹车,而陈孜铭也在气头上,没有任何表态。
“到底下不下?”司机不耐烦了。
小爱骑虎难下,哼的一声冲下了车。
这个城郊结合的地方,远近高低灯火点点,显得空旷而清冷。吴小爱举目茫然,开始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了,但只能硬着头皮,漫无目的地走下去。
没走出多远,听到后面有脚步声,回头一看,是陈孜铭不声不响地跟来了。在妻子下车后,他发觉自己急不择言,说得似乎过头了。眼看快驶过一站,忙叫司机停车。下了车一口气追到这里。小爱没有理睬他,转过身走得更快了。
陈孜铭无奈,干咳一声道:“你不会真的相信条条道路通北京吧?——走反了!”
小爱迟疑了一下,转过身跟着他往回走,陈孜铭轻声数落道:“你以前的脾气没那么倔啊,为这点小事,犯得着吗……”小爱默不作声,听得烦了,就停下脚步,陈孜铭只得打住。
两人一前一后,一路无话,眼见来到家门前的胡同,陈孜铭到底忍不住了,停下来说:“好了,好了,为了不让爸妈看到你这张苦瓜脸,我主动请求和还不行吗?”
“哪有那么便宜!”小爱嘴上不依不饶,心里已不生气了。“我要告状,说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岭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陈孜铭的吻堵住了嘴。这殊有的抚慰让她感到恬适,于是坦白了刚才的事:“你弟弟让我帮他给北京的一个女孩送东西。”
“恩。”陈孜铭点头,没有再刨根问底,将她揽入了怀中说:“婚姻最重要的是坦诚。”
小爱一阵莫名的失落,他从不提及爱情,老拿婚姻说事。这时候,她想起一件事,问:“呀,最重要的是你孃孃送的东西!”
刚才两人只顾赌气,把东西拉在了车上,就这样空手而归,肯定说不过去。
“算了。”陈孜铭说,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盒脑白金和一盒西洋参,然后才夫妻双双把家还。
到夫家并非小爱想象中的那么无聊,除了走亲访友这些任务,陈孜铭还很卖力地带她游山玩水,四处去吃地方特色食品。
小爱久居地势开阔的北方,头一回领略这边群峦叠嶂,青山秀水的风光,她感到这些景致气魄不足宏大,但入眼都是苍翠,处处都可入景,有一种清幽的意境。
小爱惊讶地发现一点:陈孜铭的朋友个个嘴贫得厉害。他们编造出的故事荒诞不经却又煞有介事。嘴里叼着香烟,但不妨碍他们滔滔不绝,信口开河,即使把天吹破下来也能神色坦然。
他们几乎是烟不离嘴,仿佛那支香烟就是胡吹乱侃的不绝源泉。小爱坐在这些超级烟囱之中,被呛出了泪花。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,他们不单自己吞云吐雾,还力求推己达人,逢人便发烟,好像人际关系是无烟不欢。
陈孜铭解释说,贵州不但白酒扬名天下,烤烟也以上乘出名,近水楼台先得月,烟酒消费就比较厉害了。
小爱给他面子,忍受着熏陶。不多时,香喷喷的辣子鸡端了上来,自诩不怕辣的她才吃了几块,舌头就被辣翻了,眼泪和鼻涕跟着全下来。更让她咋舌的是,其他人还说只是毛毛雨。
到底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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